Yukiaw

百年孤寂（带琳/架空/六）

老早就码好了，一直没空发出来。

六

　　记下琳家的新号码后，带土不舍离去，他想再多看几眼琳的模样，将她的一颦一笑都深深映入脑中。

　　琳其实有刻意留意带土，她知道他有悄悄注视着自己，只是她读不懂他眼里的那丝光亮，她更愿意相信那是种猛兽面对猎物时流露出的凶光！顿时，呼吸乱了，神情也有了一瞬的黯然，脑袋里装着的也只剩下怎么对付眼前人。

　　“那你回家注意安全，我就先进屋了。”琳努力展开笑容，不再多做挽留，她逃似的进了屋，伸出有些颤抖的手，飞快的将门关上，完全不等对方的回应。

　　就在门关上后，屋内突兀地响起了琳父的声音：“他走了？”

　　琳平复一下心情，点了点头小声回应：“应该是走了......”琳离开玄关进屋，边走边说道：“我不知道他会找来这里,我们是不是要搬家了。”琳似是有所预料。

　　“不，你应该和他走近一些，这没什么坏处，更何况，我们......”琳父突然顿住，而后笃定道：“我这边也会继续调查这个刑警的背景，这些天来，我总感觉他像我认识的一个人。”

　　“如果是这样的话，那就麻烦您了。”琳说。

　　“关于你......”琳父正要讲话时，门铃响了，便又一次停下，并用眼神示意琳去开门。

　　按下门铃的是小松干洗店的店员，他拿着几套熨的整洁的服装满脸期待的等待着顾客开门。

　　琳开门见是认识的店员，不知不觉松了口气。她本是打算晚间去购买生活用品时，再顺带取衣服回家，没料到店员竟然给送了来。

　　“麻烦你跑这趟了。”琳鞠躬感谢道。

　　店员有些腼腆，红着脸一个劲地说不客气......

　　关上门的时候，琳追问着父亲道：“您刚刚想说什么？”

　　琳父的神情有了细微的变动，却很快恢复了似平日一般的沉着冷静。他说，有些事没有弄个清楚明白前，还是暂时保持沉默，以免带来的是无尽的破碎的希望。

　　琳怔了一下，还是点了点头。

　　“虽说您要调查宇智波，但您务必留心，他毕竟是刑警，反侦察能力的话......”琳直白告知自己的想法。

　　“不用担心，往回倒二十年，我可是他前辈！”琳父自信满满的笑了。

　　“您还说，上次您被当做嫌疑人那件事，我都被吓坏了。”琳提起了少年X那件案子，父亲当时被当做嫌疑人审问，她的心早就悬在嗓子眼了，如果当时一不留心，被当做替罪羊可就惨了。

　　“这件事我只是想尽快摸清楚一些事情，而自投罗网的做法。何况我的确与那个案子无关，自然不需要在审讯时过份焦虑。可惜我的目的并没有达到，没有见到想要见到的人。”琳父惋惜着。他思绪了一会儿，便又接着讲道：“既然那个刑警主动找了你，你最近也想办法多与他走动，不要断了联系才是。”

　　琳沉着嗓音拉长着尾音应了声，她抬眼凝视着远方的高楼，她似是能透过它们，望见家乡的田地与池塘，以及无忧无虑的童年。微风徐徐，耳畔似是再次传来母亲温和的讲起童话故事的声音。

　　母亲念童话故事时，总是那么绘声绘色，书里的主角都活灵活现的展现在眼前，它们不再仅仅是存活于书里的角色，更像是现实生活中的某些人曾经的过往经历。

　　大学时期一次去书店购买书籍，无意看见了童年时母亲最喜爱讲给自己听的童话书，于是，无需任何思考就买下，迫不及待拿回宿舍仔细阅读，甚至还曾因此被舍友取笑像个长不大的小女孩，还沉浸在童话的美梦里。

　　实际上，当她翻看首页时，已然是索然无味，抱着对旧时的怀念，她坚持看了下去，尽管结局她早已知晓，尽管看得昏昏欲睡，琳依然不愿松手，这本薄薄的童话书，承载着她最幸福的儿时。

　　琳父盯着琳的背影重重叹了口气，简单交代了一句：“我出门了。”便转身往玄关走去。他没有多余要交代的事，琳早就不是小孩子了，根本用不着嘱咐什么小孩子的注意事项。

　　“注意安全。”琳回过头目送父亲出门，随后转过头，幽幽盯着窗外出神，放松了所有的警惕，丝毫没有留意着身后即将来临的危险。

　　宇智波带土虽然离开了野原家，却徘徊在附近，一来是他本就不舍离开，还期望着有机会能再见琳一面。另一方面，他想试试看会不会遇见琳父，然后借机向其表达一下歉意。即便是此时此刻，带土仍然不愿承认嫌疑人D真的是琳的父亲。

　　不过一会儿，带土果然瞧见了琳父从公寓楼出来。

　　带土伫立在电杆旁边，思考着他们可能的对话。脑内不禁浮现着上回他们在审讯室的情节，眼下似乎是无话可谈。他想到这里时，喉里似是堵了什么，难以吞咽。

　　童年时期，带土几乎不曾见过琳的父亲，他所了解的琳父，仅仅是村里人描述的那样。可如今，对方就这样鲜活的出现在眼前，居然令人难以接受！带土习惯性的咬咬下唇，始终不肯上前与琳父搭话。

　　——救命！救命！

　　公寓那边忽地响起急促的女声，喊了两声后就没了声音。

　　带土迟疑了一下，步子微微向前挪动了几步，随时像要拔腿就跑。他瞧见琳父转身不带犹豫的直奔公寓，心里突然意识到不妙，立刻跟了过去。

　　野原家的门大大敞开，暂时还无法推测屋内的情况，静谧的空气渲染着恐惧压抑的氛围。

　　隔壁邻居家的太太，将自家的大门开了一半，眼神里闪烁着惶恐，哆哆嗦嗦问道：“隔壁刚刚好像有打斗的动响啊。”

　　听了她的话，带土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，不顾一切的冲进房间。

　　“小琳？”琳父大声呼喊着无人应答的房间。

　　“琳！”带土将每个房间都搜了一遍，也没有见到琳的身影。

　　带土急了，转身就往门外奔去，他敲响了隔壁那位太太的房门，想向她询问一些情况。

　　那位太太知道带土是刑警后，眼里多了一丝轻松的神色，她回应道，她只是听见了奇怪的开锁声，然后就听见打斗的声音，最后传来几声救命后，她就什么也没听见了。

　　“可一定要抓住犯人啊，不然叫人无法入睡。”这位太太脸色苍白，额角溢出一层薄汗，她不停的用眼神示意带土她身后的情况，可眼前的刑警，只顾着推敲过程，压根就没在意她的举动。

　　带土低着头默想，不忘感谢邻家太太的配合，丝毫没有看见她眼里的绝望。现在的他，只想琳平安无事，无关刑警身份，仅仅是作为宇智波带土期盼着野原琳平安无事。

　　重新进入野原家玄关处，带土立马就看见琳父正抱着晕厥过去的琳，正要将她放下。

　　“她被藏在衣柜里。”琳父解释道，一边拿水果刀划开束缚琳手腕的绳子，又撕开封住口鼻的透明胶带，用藐视的眼神看了眼带土，又缓缓挪开目光，平静道：“如果发现不及时，恐怕......”话语间却是在指责带土的疏忽。

　　“立即送她去医院吧！”带土听出了琳父话里的意思，自认理亏，也就不为自己的慌乱辩解。

　　“这是当然的。”琳父回应，他又补充道：“你先照看她，我进房间拿件外套。”

　　“好。”带土直直盯着晕过去的琳，脑内已然是无法思考了，琳父的声音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，是那么遥远。

　　带土凝视着琳目不转睛，眼前忽地不断闪过儿时的片段，他想起了那天的雨，想起了她的温声细语的安慰，以及那张手帕。然后手像是不受控制似的，颤抖着抚向琳的脸颊。他觉察到自己脸上有什么滑过。

　　“我们走吧！”琳父其实早就站立在房间门口，带土的一切举动早就落在他眼里。

　　带土正要抱起琳时，琳忽地睁开了眼睛，眸子里写满了惊恐之意，直愣愣目视前方，开口第一句话就是：“我梦见爸爸妈妈都不在了。”

　　“胡说八道！我不是好好在这吗！”琳父大声呵斥，一边走到琳身畔蹲下，嗓音里多了些温柔：“刚刚发生了什么？”

　　琳诧异了一下，猛然回过神，这才看见了带土也在。

　　“您走了以后，我......”琳心有余悸，哽咽了一下。

　　带土担心她的身体状况，连忙打断道：“这件事一会儿再细说，我们先上医院！”

　　“我没什么大碍！而且这件事必须现在就讲，一会儿说不定我就记不住了！你赶紧记录呀！”琳理所当然的催促着带土，虽说身体没什么大碍，可后脑还是传来阵阵痛感，真不知道嫌疑人先前是拿什么敲晕她的。想到这里，琳不等带土拿出记事本，就开始讲起嫌疑人的体貌特征。

　　“放心，我肯定会抓住嫌疑人的。”带土像是自言自语，仿佛又是讲给琳听的。

　　琳自然是认为那句话就是对她的承诺，便低着嗓音应了声。此刻似乎才真的回过神，刚刚经历的事，现在回想，几乎令人毛骨悚然，她差点就没命了。

　　“对了，这一会儿就到中午了，你留下来吃饭吧！”琳望了一眼挂钟，视线落在带土身上，诚挚的邀请对方。

　　“那就谢谢款待了。”带土是想稍微拒绝一下，却害怕这饭局最后真就被他自己嘴笨给拒绝了，因此，便一口答应下来。

　　琳捂着嘴偷乐，解释说不过是些普通菜色，哪有什么款待不款待的事。

　　琳父将他们看在眼里，默不作声。

　　“我还有事，一会儿不会回来，你们吃，不用做我的份。”琳父见女儿没有大碍，又想起自己还有正事没办，于是朝着玄关走去。

　　带土盯着琳父的背影，心里很是疑惑，他觉察到这对父女之间有些生疏，那种感觉仿佛彼此仅仅是同一屋檐下的房客。带土不敢笃定，他原本就对琳家的事一概不知，万一人家父女的相处模式就是这样，那自己就是多事了。更何况他们眉目间是那么相似，不是父女又会是什么。

　　“琳母没有在这里吗？”带土问出了心里另一个困惑。

　　“她几年前就去世了。”琳目光忽地暗淡，哽咽了一下回答道。

　　“对不起，我不知道。”带土赶忙致歉，声音柔了不少。他脑中想起了童年时见过的琳母，当今的目光来看，她绝对算是风华绝代的女人。

　　琳摇了摇头：“都过去那么久了，我早就不伤心了！何况这生老病死本就人生常事。”琳看似早就看淡生死，她是医生，每日那是见惯了生离死别的人，自然可以云淡风轻。

　　带土虽也经历着不同的生死一线，依然无法云淡风轻。这些年的经历，却愈发让他看重生死，他只想活，只想大家都活！

　　“给我讲讲你们是怎么破案的呀？上次那个案子我仅仅是看了些报道。”琳收拾着桌子边问道，顺便询问一声带土是喝茶还是凉水。

　　带土猛地想起了宇佐美贵，他脸色不由得一沉，浅浅应了句都可以后，脑内不断回放着审判那日，宇佐美贵的案子有了结果后，他眼里洋溢着的胜利者的得意洋洋，他聪明的地方就在于他完全能隐藏锋芒，为可以活下去而装作淋不得雨的小羔羊。

　　琳瞧见带土久久没了声音，脸色也极度不好看。她没有问他是怎么了，而是转身去给他倒了杯凉水。

　　“给！”琳将水杯递给带土，便坐在一旁的沙发上。

　　“谢谢！”带土声音有点无力，他静静看着杯里的水，仿佛能望见平静水面下的暗流波动。

　　“上次的事真是抱歉，我当时太着急了。”琳表达着歉意。

　　“没事，你不需要介意。”带土嘴角微微上扬一瞬，他继续望着水杯道：“以前还有个家属指着我们骂呢，然而这些都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，我不会在意，也不想去在意。”

　　带土阴着面说起，琳听得明白，也看的清楚，与其说不在意，不如说是很在意。她无法推敲他话里的意思，是否针对他们而来。

　　琳眼珠转了一圈后，随后笑着问道：“你交女朋友了吗？”

　　带土脸色忽地一红，顿时变得结巴，他说没有后，琳又变着花样问他是不是有过女朋友，他想也没想就老老实实地回答有过，交往了半年，是大学时期的事情。

　　其实他也没弄清楚，那时他与增田侑以真的算是男女朋友吗？半个月半个月的不联系，见面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，除了这挂名的男女朋友关系，他们更像彼此互道名字的同学。追其根本原因仅仅是他们都不曾爱过彼此。大三还未结束的时候，他们就分手了，分手后更是毫无往来。

　　然而听闻增田牺牲的那天，他还是抑制不住的难过。

　　带土吸了口气转头对琳问了同一个问题：“那琳有过男朋友吗？或者有进行时吗？”他满脸期盼着凝视着琳白净的面颊，渴望得到否定的答案。

　　琳却笑得神秘地回答带土道：“这是秘密，我不告诉你！”

　　带土顿时沮丧着垂低了脑袋。

　　门外突然有了不小的动静，琳狐疑地看了一眼带土后，便起身往门口走去，透过猫眼看见了几个穿着制服的男人进出隔壁邻居家。

　　“好像是警察呢。”琳扭过头对带土说道。

　　带土很是困惑的应了一声，便起身往玄关走去，他有点意想不到，同僚是怎么会突然出现？而且自己在的这段时间里，也没听见什么可疑的动静。难道是和先前曾想伤害琳的嫌疑人有关？

　　“隔壁发生了什么事？”带土开门后，伫立在走廊间询问一个刚从隔壁太太家出来的同事。

　　“咦？您怎么会在这里？”同事大岛好奇地盯着带土道，一边又悄悄向带土靠近，刻意压低了声音说道：“那位太太出事了。”

　　大岛在刑事部任职多年，心中早已没有升职的欲望，他工作兢兢业业，根本不怕远藤找茬。也正因为是这样，他才可以没有后顾之忧，安然与扎在刑事部的这颗钉子好好相处。况且，他与警视厅任何势力都毫无瓜葛，心中坦荡，更是无所畏惧，自是不怕闲话过于亲近公安的人。

　　带土想起了不久前他还曾敲开过她家的门，当时这位太太还好端端的站立在他面前，让他早日抓到嫌疑人，这会儿怎么就突然遇害了呢？带土想不明白：“死亡时间呢？”

　　大岛正欲回答，突然看见了露了半个身子出来打探的琳，惊喜的抬手指着琳道：“你是那天的女医生？”大岛眼珠一转将视线落到带土身上，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，而后才正面回答了带土抛出的问题：“目前推断被害时间是半小时之前。”

　　“错了，肯定错了。”带土面色忽地严肃起来，他余光瞅见琳好奇地盯着自己，耳根一下红透了。依然板着面道：“大概就半小时前，我才见过她。她还让我早点抓住嫌疑人呢。”

　　大岛顿时捕获到有价值的讯息，眼睛一下放亮，拿着记事本问道：“什么嫌疑人？”

　　“就是个穿黑色卫衣的男人，身高175左右......”琳插话道。

　　“等等，你怎么知道？”大岛困惑地看向琳。

　　“因为差点遇害的就是琳。”带土冷着面回答。

　　大岛对此更为谨慎，手持记事本飞速记录有用的信息。

　　“大岛你来一下！”另外的刑警从隔壁屋里探出半个身子，招手示意大岛过去。仿佛是发现了新线索。

　　“失陪一下。”大岛一声话后，转身进屋。

　　过道内顿时沉默，无论带土还是琳，都没有开口再讲一句话，似乎是刻意将彼此化为空气。

　　琳盯着带土的背影，脑内回想起幼时撒下的一个谎言。至今为止，它都不曾被说破，过去那么久的事，想必是没有承认的必要。可她不得不承认，这件事，无意是挥之不去的恶果。无论怎样都忘不了。可能是此刻的触景生情，琳一时陷入那个人的忏悔中，面色也不是那么好看。

　　带土瞪着走廊的尽头，迫切希望着凶手能早点抓捕回来！他害怕凶手会再次加害琳。想起琳，带土忽地转过身，一下对上琳的眼睛，清楚的在那双眸子里看见自己的模样。

　　“你单独在家一定要特别小心，我担心他可能会回来。”带土异常关切地嘱咐。

　　琳哑然失笑，面带微笑地说道：“我又不是小孩子。”

　　“也是呢哈哈哈”

　　带土尴尬笑着。

　　琳收起脸上的笑意，面色依然不太好看，她细声细语地说起：“我有点不舒服，就先回屋了。”她顿了顿又说：“下次吧，下次再请你吃饭。”

　　带土也觉察到琳脸色不佳，担忧道：“不舒服赶紧去医院......”他越说越小声，他可没勇气直接拉着她就往医院奔去，只能无力的目送琳回到她家。在听见门关上的声音时，他才忽地清醒过来，脑内懊悔无及，他就应该拉着她去医院！

　　“女医生回家了？”大岛从屋内出来，好奇的张望。

　　“嗯。”带土收回面露担忧，转身郑重地对大岛恳求道：“一定要抓住嫌疑人，拜托了！”

　　大岛不知道该说什么，伸手拍了拍带土的肩膀，叹了气后，颇感压力的回应：“我知道了，交给我吧。”

　　“谢谢。”

　　大岛其实与带土相交并不深，他摸不透对方时而的随和，时而的不近人情。最近他们的交集变多了，大岛觉得带土这人其实是不错的，是可以好好合作的同伴。

　　虽然大岛无所畏惧，独来独往惯了。偶尔还是期望能有个并肩的同伴。而被当做刑事部眼中钉的带土，无疑是最好的选择。

　　带土不曾揣测过大岛的心思，他只单纯的认为眼前这位刑事部大前辈，是个好相处的同事罢了。在他心里，并不打算与大岛成为友人。虽有那么点愧疚，带土用尽全力说服了自己，在人际关系错综复杂的警视厅，可信任的只有自己。